近日,媒体报道法国反洗钱部门要求提高对这类买卖的警惕性。中国富豪为何偏爱投资法国酒庄,真是为了洗钱吗?
酒庄并不是“香饽饽”,买卖法国红酒现在看起来也不是好生意。
1、法国酒庄的自身特点并不利于交易,收购费用大,后续投资更大,所以酒庄并不好卖。
在风景如画的葡萄酒产区,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酒庄,享受田园生活而又能做生意,看上去,这的确是一种美好的富人生活方式。尤其是最被偏爱的波尔多,距离巴黎三个小时火车车程,作为世界著名葡萄酒产地,波尔多这个词充满魔力,几乎就是“高档葡萄酒”的代名词。
但是,对于外来投资者而言,法国酒庄向来不是香饽饽。以波尔多为例,据当地圣埃米利永歌缤酒庄庄主介绍,“波尔多95%的待售酒庄都找不到买 主”,这并不是因为一次性收购酒庄的费用太高,而是后续经营投入庞大、资金回笼周期长,通常,如果收购一个酒庄要花1000万欧元,投资人最少还要投入 1000万欧元运营。
例如,酿酒用的橡木桶一般3年一换,一个橡木桶的成本为800欧元,一个年产7万瓶的小酒庄,更换一次就需要200多个桶,这样换一次桶的钱换 算成人民币就是200多万元;此外,新种植的葡萄树,前三年都不能酿酒,3至20年的葡萄树品质也一般,只有树龄在20至60年的葡萄树,才能让酒达到最 优质的状态。
2、近两年来,在国际市场上,法国红酒价格持续走低。
要考察法国红酒价格,要看“佳酿100指数”,它是指世界上最受欢迎的100款佳酿的价格波动情况,每个月计算一次,这100款佳酿主要是由波 尔多葡萄酒构成。今年10月,佳酿100指数下跌1%。实际上,自2011年8月后,佳酿100指数就呈现持续下跌的态势,分析人士认为,2010、 2011和2012年葡萄酒库存过大,导致酒商不得不以低于发布价的价格卖出。
3、卖到中国市场也行情不好,中国葡萄酒进口增长放缓,法国葡萄酒局面更加不利。
有消息认为,中国富豪购买法国酒庄主要还是想把酒给卖回中国市场。因为法国酒在中国市场最受追捧。不过事实似乎并不如此。根据中国海关数据(下表),从2011年年初到2012年年尾,中国进口葡萄酒总量的增长率明显下滑。与此同时,国产葡萄酒产量增速还在上行。
以2升以下瓶装葡萄酒为例,今年1月至7月,我国从法国进口的红酒总额为3.9亿美元,同比下降9.05%;法国瓶装酒进口额的市场占比下降11.8%。
一度受到市场疯狂追捧的标志性品种——2008年拉菲,从去年3月历史最高价每瓶11500元跌到现在的7000元,跌幅超过45%。以拉菲为 首的名庄酒,大部分产品的跌幅在50%以上,部分精品跌幅甚至超过100%。从2008年开始进入红酒的投资人,几乎都成为了“裸泳者”,因此外界一直认 为赵薇夫妇400多万欧元的酒庄投资很可能亏本。有分析认为,这因为中国市场对法国酒的消费开始理性起来。
而展望未来,政策也并不利好。因为法国葡萄酒有出口补贴等原因,商务部已经在今年年中开始了反倾销调查。
所以,难怪不时有中国买家经营酒庄不力,想要抛售的消息传出。比如,Chateau Grand Branet(布拉奈特酒庄), Chateau Baby(宝贝酒庄)和Chateau de Cugat(古佳酒庄)都曾被大连海昌集团购买,但去年传出消息,因为经营不善,这些庄园要经过重新装修和包装,再针对中国国内客户进行销售。
然而中国富豪投资酒庄热情不减,确实有点奇怪。
1、这种情况下,中国富豪还是前赴后继地去收购法国酒庄。
自2008年起,中国投资人开始扎堆投资酒庄,之后一发不可收拾。从08年开始对法国酒庄感兴趣,这个时间点不是偶然,从专题里的第一张表格可 以发现,2006年中国红酒进口量同比增长138%,这几乎是爆发性的,这样的增长会刺激商人购买海外酒庄。可是后来,行情走低,中国商人收购酒庄却更加 热情。
2009年和2010年,中国人相继收购了多个波尔多酒庄,截至2011年之前,已经有十多个酒庄被中国人买下。从11年开始,基本上是每月一 家的速度,到今年12月为止,在波尔多地区,至少有50家酒庄的庄主是中国人。波尔多地区共有约8000个酒庄主,其中人数最多的外国投资者是比利时人, 中国人屈居第二,即将赶上。
2、所以,难免法国政府怀疑中国富人“洗钱”,法国人甚至认为你搞“文化入侵”。
在酒庄亏损的情况下,中国投资者依然不断涌入,这引起了法国当局的警惕。法国反洗钱部门今年发布了一份报告,强调要对将葡萄酒庄出售给中国人的 交易“提高警惕”,波尔多“出现了越来越多与中国存在紧密联系的投资者”,反洗钱部门认为,有些买主可能利用买葡萄园的大宗金钱交易来掩盖自己的“黑 钱”。
此外,法国媒体也从去年开始对这一情形进行了密集的报道。因为,法国波尔多红酒不仅仅是商业品牌,而且是法国文化的象征。日本知名饮料商三得 利,1983年率先收购了法国波尔多的三级酒庄拉格喜酒庄。这件事当时轰动了法国,法国社会的普遍反应是“不敢想象竟然把酒庄卖给日本人”。现在,他们是 “不敢想象竟然把酒庄卖给中国人”,法国《西南报》就曾经说过“我们会不会看到中国国旗飘扬在拉图酒庄(法国国宝级酒庄)里?”
3、不过,说洗钱,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根据。
其实,在法国反洗钱部门的报告里,也只是提出了这种假设,并没有透露任何酒庄的名字,也没有对任何买主提出质疑。当被问到法国政府是否已经针对其中某些交易展开司法调查,反洗钱部门并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。
实际上,反洗钱的核心就是监控异常的大宗现金交易,而购买酒庄的行为是大宗现金交易,酒庄不赚钱中国富人也要继续买,这也确实异常,所以自然会引起反洗钱部门的监控。
那么,中国富豪图什么呢?
1、日本人也曾经疯狂投资酒庄,可做参考。
中国富豪一掷千金购买酒庄,动机究竟是什么呢?我们可以看下日本走过的路。日本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经济处于高速成长期,红酒消费伴随着饮食文化 的多样性开始迅速增长。日本知名饮料商三得利,1983年率先收购了法国波尔多的三级酒庄拉格喜酒庄,三得利也凭借这个酒庄产的高级红酒,几乎占领了日本 国内高端红酒市场。之后,日本企业、富豪纷纷到法国波尔多购买酒庄。
当然,收购酒庄只是第一步,之后酒庄的经营、生产设备、葡萄园的维持等还需要注入大量资金。在经济上升时期,红酒被推崇、甚至被当成收藏品,而 当经济下滑时,市场需求锐减,高级红酒就很少被问津了。1991年日本房地产泡沫破裂,经济出现混乱和停滞,很多富人破产。高级红酒热也冷了下来,很多无 法继续投资酒庄的富人纷纷从法国撤回。
2、考量一:所以中国富商还是认为中国人对高档红酒有需求,而自己也有钱进行前景投资。
葡萄酒对于现在的中国,就像对于七八十年代的日本。说一个极端的例子,中国每年据称消费200万瓶拉菲红酒,可这一高档小众波尔多酒庄品牌每年 销量仅有20万瓶,可见有多少是“李鬼拉菲”。根据法国红酒供应商的说法,“中国的法国进口红酒60%都是假的”。由此看来,需求是很大的,只是很大一部 分需求被假酒填补了,虽然这三年来,进口红酒市场增速放缓,但这或许和假酒卖得太多有关。
中国酒业协会副秘书长就认为,中国未来会是葡萄酒最大的进出口市场,潜力巨大。所以,那些购买了法国酒庄的商人,并不着眼在当下能不能赚到钱, 而是放眼未来。这就和中国的电商是一个道理,现在虽然大多数电商都在亏本,但大家依然打破头往前冲,大家认为这是一个朝阳产业,谁能撑到最后,谁就笑到最 后。
3、考量二:除了在酒庄本身下功夫,还有中国特色的“会所式”经营。
除了传统的酒生意外,还有中国特色的会所也是中国商人的一个经营路线。这次出事的中国富商郝琳,对于所购买酒庄的未来规划十分清晰,且极具中国 特色。其中包括在酒庄内建一个高档度假村。法国的酒庄内,基本都有一个古堡,这个古堡可以承担接待亲朋好友,以及领导来法度假的功能。
宁夏红集团在2012年收购了大慕爱酒庄。此酒庄占地170公顷,其中三分之一为森林,三分之二是葡萄园,山势起伏景色秀丽。酒庄的主人、宁夏 红集团总裁张金山对酒庄有着众多“宏伟计划”,比如把现有的8个房间改造成12个,修建高尔夫球场和网球场;2012年鲁商集团拿下波尔多一个酒庄,他们 的短期目标,就是在酒庄里建一个小酒店,设有20余个房间,除接待领导外还可对外营业。
4、考量三:此外,很多个人原因如“彰显品味”、移民便利,也促使富豪购买酒庄。
拥有酒庄当然是彰显品位的事情,作为通灵珠宝创始人的沈东军,个人喜爱葡萄酒,“尤其是当我在酒庄喝到好酒的时候,更有渴望拥有的欲望。”他认 为从法国波尔多购买一个历史悠久的酒庄,是自己品味的象征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沈东军以个人名义出资1.8亿元在法国波尔多梅多克地区购买了一个拥有600 年历史的乐朗酒庄。另外,在彰显品位的时候,也是一个很好的交际谈资和筹码。
购买酒庄,可以满足投资移民的条件,酒庄本身还具有一定价值,由此成为一部分人投资移民首选。以法国为例,外国投资者在法国境内实现不动资产投资金额超过1000万欧元,或创建、保持50名员工的企业,即可获得法国长期居留权。
5、有了以上考量,恰巧受欧债危机影响,酒庄降价销售,自然赶紧“抄底”。
统计显示,受欧债危机影响,2010年波尔多地区的酒庄价格下跌14%,于此同时的是北上广深等中国大城市置业费用暴涨。在北京或上海买一套豪宅的钱,可以在波尔多买一座酒庄,对一些富豪而言,何乐而不为?